篱笆墙啊，说它是社会大学，倒不如说是个大杂烩，啥色儿都有。在里面混过的，心肝脾胃肾能干净利索出来的没几个，反倒是一肚子黑故事和手段，出来后还得适应好一阵子外面的阳光。就说咱四九城那位老炮儿洪毅，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南城的高奔头最近找了个小甜心，俩人在酒吧里腻歪着呢。高奔头一手搂着姑娘，一手拿着电话，金牙闪闪地对着话筒喊：“代哥，代哥！”
“哎，奔头啊。”
“哎哟喂，代哥，你可真是稀客啊，多久没回四九城了？我都想死你了，夜夜梦里头都是你。说真的！”
“得了吧，奔头，你那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，哦不对，是忘了兄弟。”
“啥玩意儿？代哥，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？你这么说，咱俩的情谊可就要散架了啊。”
“散就散呗，吓唬谁呢？”
“你看看，你这当大哥的一点儿都不心疼兄弟。兄弟把你当亲哥，你呢，把我当远房亲戚似的。”
加代乐了：“行了行了，说吧，啥事儿？”
“哥，你咋这么久都不回来瞅瞅呢？”
加代叹了口气：“我在深圳呢，受了点伤，养了一个多月了。”
“妈呀，受伤了咋不告诉我们呢？我们得去看你啊。一个多月了，该好了吧？”
“还没利索呢。你来深圳瞅瞅我啊？”
“啊，我...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，哦不对，是我对象家那边有点儿事儿，走不开。要不，等阵子？”
加代一听就知道高奔头那德行，打趣道：“奔头，你要说站不起来，我信，但你这打电话骚扰我，几个意思啊？”
“不是，哥，真有事儿跟你说。”
“啥事儿，说吧。”
“四九城有个老炮儿，你知道不？”
“哪个老炮儿啊？”
“姓洪，叫洪毅。”
加代想了想：“这名字听着熟，但不太清楚。”
“哥，听说他以前跟肖哥挺铁的。”
加代一听这话，恍然大悟：“哦，对对对，肖哥提过，洪毅是吧？”
“对对对，就是他。”
加代问：“啥时候回来的？”
高奔头说：“回来一个多礼拜了。”我听南城的孩子们闲聊，说现在四九城里头，那家伙简直是风生水起，走到哪儿都有人抢着请吃饭，找他帮忙办事。整天就是吃喝玩乐，排场大得很。”
“哦哦哦，你说的是他啊，我知道。想当年我十八九岁时，人家就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。那会儿我刚踏入社会，心想啊，要能给他当个小弟，那该多威风。我甚至还想过拜他为大哥呢。结果，还没等我行动，他就进去了。这一眨眼，都二十多年过去了。现在，他放出来了？”
“对啊，刚放出来没多久，还不到俩月呢。哥，你跟他熟吗？”
“我认识他。咋了，他找你有事儿？”
高奔头插话道：“跟我没啥事儿，我就是随口一提。你不是专爱跟老大哥打交道嘛。”
“我和他也没啥深交，我打他干啥呀？等我身体再恢复恢复，回四九城看看，能不能找机会跟他吃顿饭。”
“行行行，我跟你说，他现在可牛了，四九城里头，他简直就是一号人物，比你都风光。你再不回来，我看你的位置都要不保咯。”
“你一边凉快去吧。行了。”加代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想当年啊，洪毅在四九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，一呼百应。去赌场赌钱，从来不带钱，手指头一指，那就是二十万。赢了直接拿走，输了也没人敢朝他要。藉衡、小利、杜崽这些人，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。那时候，四九城三哥的侄儿嚣张得很，没人敢惹。门头沟的宇哥因为矿的事儿跟三哥的侄儿起了冲突，找洪哥帮忙。洪哥二话不说，当着众人的面，掏出双管猎”真理”，“砰”地一声，就把三哥的侄儿给解决了。也是因为这事儿，洪哥被判了重刑，不过算是缓期执行。
高奔头的电话，加代没往心里去。一个星期后，有天傍晚六点多，杜崽给加代打来了电话，“代弟啊。”
“崽哥。”
杜崽问：“你啥时候回来啊？”
“我这伤还没痊愈呢。”
“哦，我跟你说啊，老洪大哥回来了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知道，高奔头跟我说了。咋了？”
“没啥，就是跟你说一声。”昨天晚上，咱们一大票人，估摸着得有三十多个吧，凑一块儿吃了顿饭。我大哥藉衡、四哥小利、肖那老哥，还有吴春来他们几个都到场了。饭桌上，聊着聊着就提到你了。”
“哎，谁提我呢？”
“老洪大哥啊，他说前阵子一帮老板请他去天上人间啊、和平红屋那些高档地儿玩，他仗着自己资历老，说要给人家看场子。结果那帮老板都说认识你，把你夸得跟朵花似的。特别是覃老板和陈红，一个劲儿地说他们跟代哥熟，代哥是四九城里响当当的人物，顶尖儿的大哥。有代哥罩着，他们根本不用看场子。老洪大哥一听，对你特别感兴趣，还想见见你。昨晚吃饭的时候，他就问我认不认识你，我说认识啊。他就说想跟你认识认识，请你吃个饭。”
加代一听，惊讶地说：“哟，那你跟他说好哪天了吗？”
“嗨，我还没跟他说呢。代弟，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嘛。得看你啥时候方便啊。不过，咱也得给老大哥点面子，你说呢？”
“哦，这样啊，那行。我明天晚上回去，你给我订在全聚德吧，你帮我约一下他，行不？”
“行嘞，那我就订全聚德，订好包间告诉你。”
“好嘞，那就这么定了。”加代挂了电话。
当天晚上一晃就过去了。第二天，加代给大鹏打了个电话，让他把烟和酒都准备好，还特别嘱咐大鹏花了一万块钱买了部新手机，准备送给老洪大哥当见面礼。
到了晚上七点多，杜崽来到了八福酒楼，跟加代寒暄了几句后，杜崽说：“代弟啊，洪哥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年了，刚出来，思想还停留在80年代，还是那一套古典流氓的做派。一会儿咱们过去，他要是说了啥不中听的话，你可别往心里去。”
加代点点头，“嗯嗯，我明白，能理解。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年，确实不容易。能回来就不错了，人嘛，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。”
杜崽叹了口气，“是啊，就是说话有点冲。我跟他吃过一次饭，平时也不怎么跟他打交道。”
“哦，行，我知道了。”“咱不是一会儿得一块儿去吗？”杜崽冲加代问道。
“对啊，一块儿去。”加代和杜崽简单聊了几句，就直奔全聚德了。
到了全聚德门口，嘿，楼下已经停了二十多辆豪车，一看就知道不少大佬已经到了。但这些车加一块儿，也没加代和马三那两辆劳斯莱斯值钱。
加代的车队一到，前面两辆劳斯莱斯打头阵，后面跟着郭帅的470和丁健的4500。老边、小利、杜崽、藉衡、鬼螃蟹他们都喊着“代弟，代弟”。加代下车，一一跟大家握手。老边凑过来说：“老洪大哥在里面呢，你知道吧？”
“我知道啊，我让崽哥约的他。”加代回道。
“哦，行行行。”老边点头。
小利一摆手，“代弟。”
“哎，四哥。”加代应着。
小利低声说：“我没别的意思，听说他带了七八个外地人过来，看着不像四九城的。我刚才随便问了一句，好像是他在里面时的狱友。说话有点冲。要是对你不太客气，你别往心里去。其中有个小子，以前好像是体校练散打的。”
郭帅一听，“我靠！”手指关节掰得直响。加代摆摆手，“不用不用，我能跟他一般见识吗？走吧。”
加代就像个大明星一样，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全聚德。老洪在一楼坐着，身边围了一圈人。
杜崽一摆手，“洪哥，代弟来了。代弟，我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洪哥。”
加代微微欠身，“洪哥，你好。”
“唉，代弟。”老洪拉着加代的手站了起来，“老弟啊，咱俩这应该是头一回见面。我得说句良心话，我回来这段时间，没少听你的名字。我耳朵里都快长茧子了。去夜总会，只要我说我是混社会的，马上就有人问认不认识加代。说不认识加代，都不敢说是混社会的。到哪都有人说是你的兄弟，是跟着代哥混的。老弟啊，你现在可是真牛啊！”老洪竖起大拇指，又说：“咱俩再握个手，重新认识认识。”说完，老洪和加代又握了一次手。加代笑着说：“洪哥，你过奖了。”我压根儿不知道你啥时候溜回来的，我前阵子在深圳晃悠了一阵。一听说你回来了，我立马脚底抹油就回来了。我还特意给你备了份礼物，小小心意哈。”说完，我加代一回身，“王瑞，赶紧把东西亮出来！”
王瑞掏出一部小巧的手机，往老洪面前一摆。老洪一瞅，“哎呀，老弟，有心了。啥也别说了，你这兄弟，我认定了。走走走，上楼去，咱边吃边唠。”
“好嘞好嘞。”一行人，估摸着有四五十号人，浩浩荡荡上了楼。四个包厢，老洪、老边、藉衡、小利、杜崽还有我一块儿挤在一个包厢里。酒菜一上桌，大家伙儿就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。酒喝到位了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，老洪点上一根小烟，转头问我：“老弟啊，大家都叫你代哥、代弟的，说你是加代，难道你姓加不成？”
“哪儿能呢，加代就是个外号。”
“哦，懂了懂了。老弟啊，今儿个没外人，咱就掏心窝子说话。实话告诉你，在座的这些哥们儿，我都比你早认识。七八十年代那会儿，他们在我面前都是小字辈。真不是吹，就连杜崽那时候都跟着我屁股后面转呢，我给他五十块钱，他能乐呵好几天。今天这些咱就不提了。老弟，今儿我就冲着你说话。现在四九城里一提你，都说你是扛把子，社会上你说啥是啥。”
“洪哥，过奖过奖。都是兄弟们给面子，抬举我。”
“老弟，这话不对。说明你确实有两把刷子，不然人家能这么敬重你吗？不过洪哥我有个事儿一直想不通。”
“洪哥，啥事儿？你说。”
老洪问：“那天上人间、和平红屋还有东城那块儿的娱乐场所，你收他们啥费用没？保护费啥的？”
我说：“也没有明着收，就是逢年过节他们给我送点礼物、烟酒啥的，来看看我。”
“哦，那这不还是变相收保护费嘛，你是罩着他们呢？”
“洪哥，你咋理解都行。”
“老弟啊，今儿咱哥几个坐一块儿，我没别的意思，我就是特别看好你。从我回来那天起，我就觉得……”“哎，不少人都跟我念叨你呢。我这心里头明镜似的，知道自己岁数大了，但你猜我想说啥？就算我老了，我的那股子劲儿，我的名声，可都还硬朗着呢。洪哥我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，从没坑过兄弟，也没对不起过朋友。听说你刚出道那会儿，就想跟我混，想认我做老大，有这么回事不？”
“对对对，确有此事。”
老洪点了点头，“那时候咱俩还不熟。今儿个人也挺齐整，你要是看得起洪哥，以后咱就是兄弟，我圆你一个江湖梦。以后谁要是跟咱兄弟俩过不去，装大爷扯皮，我洪哥出面给你摆平，让你一路顺风顺水。”
“洪哥，你这可真是太高看我了。兄弟我哪有那能耐啊？再说了，我在四九城也没那么大能耐，老往深圳跑。大哥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咱还分什么大哥小弟的，直接做兄弟，交朋友不就得了？我心里头敬你是大哥，你把我当兄弟，这就够了，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，咱就别搞了吧？”
“不不不，老弟，这话不对。道上混，讲究的就是个辈分，尊师重道。你得有个归属，不能单打独斗啊。我看好你，今天你可别不给大哥面子。”
加代连忙说：“洪哥，你误会了，我真没那个意思。我是觉得我自己还不够格。尤其我在四九城也不爱惹事，外面都传我是用钱笼络人心，用钱交朋友。在道上，我真没啥响当当的名号。我怕给你丢脸，给洪哥抹黑。”
老洪大手一挥，“那都不叫事儿，我不在乎那些。你名声咋样，有大哥我呢，慢慢给你找回来，我捧你，让你成为真正的道上人，咋样？别看我刚回来，道上那些叫得上号的，没有一个不认识我。今儿个人不多，改天咱把道上的人都叫来，我当众宣布，加代，就是我老洪的兄弟，我的亲弟弟。谁敢跟你俩不对付，我第一个不答应，大嘴巴子伺候他。老弟，咋样？”这事儿没法再聊了，加代一挥手，“衡哥、四哥、崽哥，来来来，咱们干了这杯。今天这局是我组的，感谢各位赏脸。废话不多说，好哥们儿，一辈子的事儿！走一个！”
洪哥瞅着这阵仗，心里直犯嘀咕：这是唱的哪一出啊？杯子一碰，加代一坐下，“洪哥，别客气，吃菜吃菜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洪哥还没开口呢，加代又端起了杯子，“四哥，咱俩再走一个。”洪哥一听，一巴掌拍在加代背上，加代扭过头，“咋啦，洪哥？啥意思？”
“别四哥五哥的叫了，小利啊，你不用陪他喝，咱俩的事儿还没聊完呢。”洪哥转头盯着加代，“咋回事儿？你这是看不起我呢？”
加代一听，连忙摆手，“洪哥，你这是说的啥话？看不起你我能请你吃饭？看不起你我能让你来？”
“那行，老弟，我跟你说点实在的。”
“洪哥，你说。”
“我刚回来，咱也不说四九城里谁牛谁不牛。比你洪哥牛的有没有，我不知道；但比你牛的，老弟，我觉得多了去了。但我就是不乐意搭理他们，不乐意求他们。我看你是个实在人，讲义气，我才找上你。这样，咱先把这事儿放一边。别人的忙你可以不帮，你大哥的忙你得帮吧？大哥刚回来。”
“哦哦，大哥，你说咋帮？”
洪哥说：“都说你在四九城吃得开，别的地方咱不说，你就在这四九城里给我找个地儿，让我管管，让我收点保护费，也让我有个营生，总不能回来就饿死吧？我这六十多岁的人了，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年，别的也不会干。”
加代一听，“哦，洪哥，你是这个意思啊？”
“嗯，就是找个事儿乐乐嘛。”
加代说：“那也行。那你看四九城哪个地方合适呢？”
“哪个地方都行，你看着办吧，哪儿买卖多挣钱快，是不？你给大哥划拉个地儿。”你说哪儿让我接管，我就去，哥儿们，我不挑。我心里有数，差的地儿你也不会指给我。反正你说哪儿就是哪儿，到了那儿我直接就开始收点保护费，哈哈。”
加代一听，乐了：“洪哥，东城西城这边儿，真没啥好地盘儿了。要不你去朝阳瞅瞅？”
“朝阳哪儿啊？”
“望京麦子店那边儿，有条鲜族街，知道不？”
“知道知道，那儿全是夜总会、大饭店，热闹得很。”
加代一拍大腿：“对，就那儿归你了，咋样？”
老洪一听，眼睛一亮：“哎哟喂，老弟，够意思啊！那儿我去吃过饭，生意火得很。真的假的？”
“洪哥，我能骗你吗？赶紧去吧！”
老洪高兴得合不拢嘴：“哎呀，老弟，怪不得你能混出头，仁义！讲究！啥也不说了，来，干一杯！”说完，老洪端起二两五的酒杯，一仰头干了。加代也跟着干了一杯。
喝完酒，老洪一抹嘴：“我跟你们说，加代这人，行！讲究人！”当天晚上，老洪直接奔天上人间去了，一挥手就是三十多万。
那晚，老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，一夜没睡好。第二天一大早，八点半就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兄弟直奔鲜族街。到那儿一看，夜总会、饭店还没开门呢。但看着那条繁华的街，老洪心里美得跟朵花似的，直念叨：“加代，真够意思！”
旁边的小弟也激动：“洪哥，他肯定是惧你三分。你看这街，全是馆子，那边全是夜店。这保护费得收多少啊？他能给你这儿，肯定是怕你。”
“那是，必须的。哎，你们看，顶头第一家饭店开门了，咱去瞧瞧。”
第一家是个大饭店，足有一千多平米。刚开门，服务员正忙着拖地呢。老洪带着兄弟们一进门，服务员愣了：“大哥，厨师还没上班呢。”
“你们老板呢？”
“啊？”
“老板在不在？叫老板下来！”
服务员一听，赶紧回头朝楼上喊：“经理！经理！”
不一会儿，经理从楼上匆匆下来了。“嘿，大哥，正吃饭呢？不过您来得稍早了点儿，饭还得稍等片刻嘞。”
“我吃啥饭呐，我？你问我是谁？听好了，我姓洪，大名洪毅，听说过没？”
经理一听这话，心里咯噔一下，“哟呵，敢情您是咱老板的铁哥们儿啊？”
“去，把你老板给我请过来。”
“得嘞，那您稍等片刻，我这就去给您叫。”
在热闹的街市中，一家饭店老板正在楼上办公室里仔细地算账。这时，经理匆匆走了进来，急切地说道：“大哥，快过来一下，这边有点情况，有人说要见您。”
老板连忙从楼上下来，定睛一看，面前的人却是一张陌生面孔。他礼貌地询问道：“大哥，您这是有事儿要和我说吗？”
对方绷着脸，开口便问：“你们这条街收费是啥规矩，是按店铺面积算，还是一家一家单独算啊？”
老板一听这话，耐心解释道：“大哥，在我们这儿吃饭和面积可没关系，主要是看您点的菜品。荤菜价格会高一些，素菜相对便宜些。”
那人听后，脸上露出不满，提高音量说：“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！我领着十几个兄弟进来，你还不懂啥意思吗？”
老板瞬间反应过来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哦哦，我明白了。大哥，您的意思是想来收保护费是吧？”
对方毫不掩饰地点点头，直言道：“没错，我就是来收保护费的。你这家店一个月打算交多少钱？”
老板无奈地说：“我一个月光房租就要 25000 块呢。”
对方冷笑一声，强硬地说：“你少跟我装傻！从今天起，你一个月给我交三万，一年就是 36 万。听清楚了吗？加代那边我都谈好了，这条街现在归我管。”
老板一脸茫然，问道：“谁是加代啊？”
“他可是你们原来这条街的老大。”对方不耐烦地回应道。
老板转过头问经理：“你认识加代这个人吗？”
经理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认识。老板，我只知道光哥。”
老板再次面对对方，诚恳地说：“大哥，我们真不认识加代。”
对方顿时火冒三丈，骂道：“你别在这儿装逼！怎么回事，加代在这一片儿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，他把这条街交给我了。你是第一家碰到我收保护费的，懂不懂？”
老板依旧如实表示：“真不认识谁是加代。”
对方愤怒至极，伸手用力推了老板一把，恶狠狠地说：“你还敢跟我装傻！”
老板赶紧往后退了一步，央求道：“大哥，您别动手啊。”
“我不仅推你，还敢扇你呢！”说着，对方狠狠扇了老板一个耳光，嚣张地吼道：“扇你又怎样？一个月交三万，听明白了没？非要我动手你才懂吗？”
老板捂着脸，强忍着怒火，说道：“行，大哥，我懂了。您先坐会儿，我叫个人来跟您好好谈，行不？”
“你叫谁啊？”对方警惕地问道。
“我把光哥喊过来。”老板回答道。
“你光哥是谁呀？”对方满脸疑惑。
“等会儿您就知道了。”老板神秘地说。
“行，那我就等一会儿。”对方不耐烦地坐下。
老板赶忙拨通电话，焦急地说：“光哥，我这儿有人来收保护费了。”
“你先别急，等着我处理。”光哥在电话那头沉稳地回应。
原来，前一天晚上喝完酒，加代就跟李龙打了个招呼：“这几天你留意一下，可能有个老炮会打着我的旗号去鲜族一条街收保护费。到时候别理他就行。”
大约过了 20 分钟，高泽健带着陈洪光、朱庆华和郑相浩等二十多人赶到了饭店。他们每人手持一把五连发猎”真理”，一进门就大声喝道：“都别动，统统不许动！”郑相浩扫视一圈后，高声问道：“是谁来收保护费的？”
那个自称洪哥的人抬手说道：“老弟，是我，你洪哥。”
郑相浩怒气冲冲地骂道：“什么洪哥？你算老几？还敢到这儿来收保护费，谁允许你这么做的？”话音刚落，他抬手就给了洪哥一个耳光。
洪哥捂着脸，急忙辩解：“老弟，你知道加代吧？是他让我来的。”
郑相浩毫不留情地说：“我不认识什么加代！”说着，又连着扇了洪哥好几个耳光。
洪哥被打得晕头转向，慌乱地问道：“老弟，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？”
郑相浩义正言辞地说：“这条街是我们的地盘，你跑来干什么？要不要我再叫些人过来？”
“不是，这条街不是加代罩着的吗？他让我来的。”洪哥仍不死心。
郑相浩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，怒吼道：“我不管什么加代不加代，这是鲜族一条街，是我们的地盘。加代是哪个旮旯来的？都给我跪下！”
洪哥双手合十，苦苦哀求：“兄弟，误会了，这是一场误会啊。这条街是你们的地盘吗？你们是刚接手，还是一直都在管这儿？”
郑相浩说：“我们在这儿都十多年了。”
洪哥一听，连忙赔笑道：“老弟，实在是误会了。可能是我走错地方了，我应该去旁边那家。”
郑相浩厉声说道：“别狡辩了！这条街全是我们罩着，哪儿都一样。”
“整条街都是你们管啊？”洪哥难以置信地问。
“没错，就连那边的夜总会也归我们管。”郑相浩自豪地说。
“哎呀，是我搞错了。”洪哥尴尬地说。
“那你说说，现在怎么办？”郑相浩逼问道。
洪哥连忙说：“我们是打算去旁边菜市场收保护费的。哥们儿，对不住了，是我没搞清楚状况。我们这就走。”说着，洪哥带着手下十几个人灰溜溜地走出了饭店，身后传来一阵嘲笑声。
走出饭店，洪哥心里窝着火，手下问道：“哥，咱们还要去旁边的夜总会问问不？”
“别去了，不是都说了这一片都是他们罩着嘛。”洪哥丧气地说。
另一个手下猜测道：“哥，会不会是加代提前安排好的呀？”
洪哥没有回应，嘴里嘟囔着：“换个地方，去那家看看。”
他们刚走进旁边一家饭店，高泽健就带人冲了进来，大声质问：“你们来这儿干什么？”
洪哥赶紧赔笑说：“哥们儿，我们来吃饭。”
高泽健怒斥道：“吃什么饭？这是吃饭的时候吗？赶紧滚！”
“行，我们走！”洪哥无奈地带着人走出饭店，上了车。他越想越气，拨通了加代的电话：“加代呀。”
“喂，哪位？”加代在电话那头问道。
“我是你洪哥。”洪哥没好气地说。
“啊，洪哥，您好啊。”加代客气地回应。
“老弟，你太不地道了。”洪哥抱怨道。
加代疑惑地问：“怎么回事啊？”
“你不是说望京这条街归我们管吗？我来了之后，人家根本不认识你。”洪哥生气地说。
“大哥，我可没说人家一定认识我啊。”加代解释道。
洪哥更加恼怒：“加代，你是不是在耍我？你把你洪哥当傻子吗？”
加代耐心地说：“洪哥，您这话可不对。朝阳区不也是四九城的一部分嘛。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，管人家认不认识我干啥。我又没去那儿收保护费，也没跟他们和您提费用的事儿，那边也没我的兄弟。洪哥，您要是觉得自己厉害，就把那片儿抢回来呗，跟我有啥关系？我从来没说那地方是我的，也没在那儿收过保护费。”
洪哥气急败坏地说：“加代，你别装糊涂了，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？”
“您是什么意思啊？哥，我真没懂。”加代假装糊涂。
洪哥直言道：“我就想吃现成的。我打听了，这地方的人都不要命，随便喊一嗓子就能叫来一百多号人。我就十几个兄弟，你把这样难啃的骨头扔给我，我怎么吃得下？你得给我个现成能赚钱的地方。”
加代一听，火冒三丈：“洪哥，我叫您一声洪哥，是尊重您，但您也别太过分了。我可不欠您的，您岁数大就该倚老卖老吗？您要是想吃现成的，就找棵树，在树下张嘴等着鸟拉屎掉进嘴里。不然，要想有饭吃，有酒喝，就得自己去拼。”
洪哥恼羞成怒：“好小子，你耍我是吧？行，我不跟你要了，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加代嘲讽道：“行，祝您以后顿顿大鱼大肉，夜夜当新郎，村村都有丈母娘。再见。”说完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洪哥握着嘟嘟作响的电话，气得大骂：“这小兔崽子，还祝我夜夜当新郎，我这把老骨头哪受得了。”
手下小弟建议道：“洪哥，找人收拾他！让您背后的财团支持咱们，多找些兄弟去教训他。社会上谁不怕您啊，没必要怕他。不行就直接抢过来。”
洪哥摆摆手，无奈地说：“抢什么抢？我都这把年纪了，原本还想他能懂事点，让出个地方，大家交个朋友，和平共处。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。但我不能冒险去抢，我自有办法。”
过了两日，老洪带着五六十个地痞来到了 RED HOUSE 夜总会。经理瞧见来了这么多地痞，赶忙上前迎接，“大哥。”
有个地痞问道：“这位是洪哥，你认识不？”
“啊，见过。”
那地痞接着说：“洪哥是我大哥，赶紧安排安排。”
“行行行。”经理安排了三个大卡包。老洪往沙发上一坐，大手一挥，“今晚把你家最贵的酒给我上，给每个兄弟安排个女孩。”经理把店里品质最好的酒水都备上了，还给五六十个地痞每人配了一个女孩。
五六十个地痞在这灯红酒绿的环境里玩了一整晚。临近结束时，老洪发话了：“把你家老板叫过来。TMD，这消费少说也得有三十万了吧？老板咋不过来敬杯酒呢？”
经理把陈红唤了过来。陈红一看，“哎呀，洪哥，我都不知道您来了。”
“妹子，别的不多说，上次来，哥都没见到你。”
“是是是，大哥，我这边事儿多，对不住了。妹妹敬您一杯。”陈红倒了一大杯红酒，一饮而尽。
老洪见状，“行，这妹子挺会办事儿。别的先不提，诶，我跟你说个人啊。”
“大哥，您说。”
“你跟加代关系挺好吧？”
陈红说：“好着呢，那可是我哥呀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说了。我呢，是加代的大哥，你知道不？”
“我没听说过这事儿。”
“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。”老洪转头问那帮地痞，“你们都清楚吧？”
马上就有地痞回应：“没错，我们都知道，加代拜洪哥当大哥了。”
老洪说：“知道了吧？加代是我兄弟。”
陈红听后，“哎呀，洪哥，这我还真不清楚，是我见识少了。那我明白了。哥，您放心，以后您再来，肯定全程高规格招待。”
老洪说：“我啥意思呢？你跟我老弟关系好，我来你这儿，我的账都记在加代头上，月底我让他过来结账，行不？”
“行，没问题。看在我哥的面子上，给您免单都成。”
老洪摆摆手，“不是免单的事儿，这关乎面子！我也不是只来这一回，必须让我大弟来结账。”
“啊，行行行。”陈红爽快地答应了。
此后，老洪开始天天带着五六十人在那些认识加代的场子吃喝玩乐，每次都说加代是他大弟，把账记在加代头上。那些老板们也分不清真假。碍于面子，也不好向加代核实。
一次，两次，三次……天上人间的覃辉坐不住了，给加代打去电话，“哥啊。”
“唉，辉啊。怎么啦？”
“哥，最近有个叫洪毅的地痞总来玩。说您是他大弟，让把所有账记您头上，月底您来结账。哥呀，有这事儿吗？您还用拜他当大哥吗？”
“哦，他这么说的？”
“对呀。而且我了解到，不止我这一家，陈红那儿，还有其他地方他也去了。一去就是一群地痞，专挑贵的点。昨晚在我这儿算下来得有四五十万。把皇家礼炮都喝完了，让经理出去买。经理就说了句，这时候上哪儿买去？他就扇了经理一耳光。哥，我是想说，要是他真和您关系好，老弟我没意见。要是没好到那份儿上，我觉得这人太不懂事儿了。我们挺敬重他，他可倒好，把自己弄成笑话了，是不？再一个，说实话，代哥，他这不就是借着您抬高自己吗？这不坏您名声吗？有些话我都不好说。”
“没事儿，你说。”
电话里，覃辉说：“他说要不是他，您早让人打死了。您是靠花钱买名声。这哪是一个大哥该说的话呀？”
加代听了，“行，辉儿，我知道了。这两天我去找他。”
“哥，如果他今晚再来咋办？”
“再来也别招惹他。他带那么多人，招惹他干啥呀？你把账规规矩矩记好，一分钱都别差。到时候我一次性给你要回来。这钱我肯定能要回来，你别不要。我能给他出这钱吗？要是我要不回来，我给你。因为你是看在我面上，对吧？证明你哥我在你心里有分量。但不管咋样，你代哥不会让你吃亏。你等着吧。”
“行行行，哥，我知道了。”覃辉挂了电话。
以加代的脾气，当天就该去找老洪，但当天加代有重要饭局，实在抽不开身。加代决定第二天就去找老洪。
当晚，老洪带着五六十人来到了南城洪秀琴的饭店。点了五六桌好酒好菜。洪姐的老公黑子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。
洪姐坐在收银台，心里乐开了花，这一晚能赚不少。老洪走过来，“妹子啊。”
“唉，大哥。”
“你认识加代不？”
“那我太认识了，那是我兄弟。”
“哎呀，那就好说了。加代是我大弟，月底让他把账一起结了。”
洪秀琴一听，“不是，大哥，您要这么说，给您免单都行，既然您提到我代弟了，单我就给您免了。”
“那不行，妹子，这是两码事，这钱必须给。大哥我要的是名声。必须让加代来跟你算账。他不来可不行。他要是不来结账，我扇他大嘴巴子。我是他大哥，这话明白不？”
“哦哦，明白。”洪秀琴点点头。
人多口杂，墙那边有人听着呢。老洪这番话被在旁边陪女朋友吃饭的高奔头听到了，他气得咬牙切齿，骂道：“俏丽娃，老王八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。”说着，高奔头掏出了电话。女朋友一看，“老公，你干啥呀？你要找人收拾他啊？他带了五六十人呢。”
“我找什么人啊，我去不是鸡蛋碰石头嘛？拿命和他拼啊？我给我代哥打电话。他这不是在坏我代哥名声嘛？”
高奔头拨打加代的电话，没打通。高奔头又打电话给郭帅，“帅哥，你和代哥在一起不？我找大哥有事儿。”
“没有，代哥今晚出去和田壮吃饭了。我回来了，在夜总会呢。”
“啊，这样啊。我还以为你和代哥在一起呢。”
“咋啦？”
“我在洪姐饭店吃饭呢，洪毅在这儿诋毁代哥，我想跟代哥说一声。”
郭帅一听，“怎么回事？诋毁代哥？”
“嗯。要不我给三哥打个电话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你先跟我说说咋回事。”
高奔头就把老洪从进门到刚才的所作所为跟郭帅讲了一遍。郭帅听后，问：“奔头，你还在那儿不？”
“我在呢，帅哥。你别走开啊，我过去一趟。”
“不是，帅哥，你多叫些兄弟过来。”
“我自己过去就行。叫什么兄弟？你等会儿。”郭帅挂了电话。
老洪在收银台跟洪秀琴说完话，回到桌上说：“听好了啊，今晚放开了吃，放开了喝。去点菜，吃不完打包带走，听见没？”
“听见了。加代是你兄弟，怕啥呀？加代现在有的是钱，敞开了喝！”
大概过了20分钟，郭帅到了。车一停，十一连发”真理”往屁股后面一插，拎着两米长的关公刀，气冲冲地走进了洪姐的饭店，“高奔头！”
“唉，帅哥！”
高奔头一瘸一拐地跑过来，“帅哥，你这是要干啥？”
“你别管。人在哪儿呢？”
“帅哥，你别冲动，听我的。你一个人搞不定。你要么给三哥打电话，要么给代哥打电话，叫兄弟们来啊。”
郭帅摆摆手，“不用，我等不及了。奔头，我现在就要出气。人在哪儿呢？我哥前段时间还专门请他吃饭，让大鹏买的中华烟、茅台酒，还送了一部手机给他，换来了什么？换来背后诋毁？奔头，你走你的，没你事儿。”
“不是，帅哥，你一个人不行。”
“别吹牛。今天我要是动手，看谁敢动。谁敢动，我要他命。”
正在喝酒的老洪回头一看，“唉！吵什么吵啊？喝多了吧？要吵出去吵，听见没？滚！”
老洪身边的小弟也跟着说：“我警告你，我洪哥在这儿喝酒呢，正高兴呢，别扫了我洪哥的兴，听见没？滚！”
郭帅听了，把大关刀举了起来，差点把本来就瘸腿的高奔头带倒。郭帅几步冲到跟前，“唉，老洪！”
老洪转过身，“老弟，啥意思啊？”
郭帅吼道：“你做人能不能讲点道理？听见没？我哥那么尊重你，把你当人看，你倒好，自己往坑里跳。你咋这么不懂事呢？”
老洪一听，火了：“你谁呀？”
“我是郭帅，加代的兄弟。我就看不惯你，知道不？今晚你来这儿侮辱我哥，我心里能痛快吗？我问你，到底啥意思？要打架是吧？不用我哥动手，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你，信不？”
老洪骂道：“你从哪冒出来的？哪个大佬上厕所没拉好拉链把你给漏出来了？”说完，他转头问其他人：“有人认识他吗？”当时一起喝酒的四九城的人都认识他，但没人吭声。老洪的十几个大学同学不认识郭帅，其中一个指着郭帅说：“你干啥呢？啥意思？喝多了吧？一边去，听见没？”
郭帅瞪了他一眼：“没你说话的份儿。”
这时，有个认识的人打圆场：“唉，帅子，别激动。”转头对老洪说：“这是南城的郭帅，加代的兄弟。”
郭帅又吼道：“你们都别插嘴。谁插嘴，我收拾谁。你们都是啥人啊？不是跟我代哥关系挺好的吗？老洪侮辱我哥，你们耳聋听不见吗？老洪，你啥意思，说清楚。”
老洪不屑地说：“小子，你跟谁说话呢？咱俩是一个级别的吗？就算要说什么，也轮不到你跟我说。你别乱动，想打我？我给你哥打电话，让你看看你大哥加代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。装什么逼。”说完，老洪拨通了电话：“加代啊，我是你洪哥。”
加代问：“哦，洪哥，啥事啊？”
“啥事？你在哪呢？”
加代说：“我在外面吃饭呢。”
“你有个兄弟在这儿要找我，你跟他说。”老洪把电话递给郭帅，“你大哥。”
郭帅接过电话：“哥，是我，帅子。”
加代问：“帅子啊，咋了？你咋跟洪毅搅和到一起了？”
郭帅说：“哥，他侮辱你，败坏你的名声。他在好几个地方吃饭都不给钱，还说你坏话。高奔头在洪姐这儿吃饭，都听见了。”“他给我打电话，我心里不痛快，直接找上门来了，你说咋办？哥，这儿人多着呢，你让我走也行，但你以后面子往哪儿搁？”
加代问：“你打算咋整？”
郭帅说：“我想揍他。”
洪毅在一旁撇撇嘴：“这小子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，这是要翻天啊。还想打我？你拿啥跟我斗？”
电话里，加代说：“那你就动手，随便怎么整，天大的事儿我担着。那边人多不多？”
“好几十号人呢。”
加代说：“没事，干他！你现在就干，我们马上到。你小心点，大概二十分钟就到。”
“好嘞，哥。”郭帅挂掉电话，递给洪毅。
洪毅问：“咋样？还打算动我吗？老弟，真不是我说你……”
郭帅抄起关公刀。洪毅一看，“你要干啥？不是我说……”话没说完，郭帅一狠心，关公刀就朝洪毅脑袋劈去。哐当一下，洪毅连人带椅倒在地上，起不来了。旁边俩小弟吓得直叫唤，“哎呀妈呀……”
郭帅手里的关公刀左挥右砍，俩小弟也倒了。这时，郭帅的关公刀舞得跟风车似的，五六十人吓得连连后退，没一个敢上的。饭店里乱成一锅粥。有个认识郭帅的老混混说：“老弟，老弟，别砍了！”
洪秀琴过来拽郭帅，“帅子，帅子，别砍了，我这饭店还要不要了？”
又拉又拽的，郭帅喘着粗气把刀一竖，“草！砍不死你！”
四九城那帮老混混没一个敢动的，一是不敢惹加代，二是手里没家伙。这时，洪毅身边五个社会上的小子往门口挪。郭帅一看，扔下关公刀，从后面抽出十一连发，“站住！”三个小子刚摸到门把手，听到郭帅一喊，一回头。砰砰砰，郭帅开了三”真理”，三个人倒了。另外俩小子一看，连忙喊：“大哥，大哥......”
砰砰又是两”真理”响，这俩小子也趴下了。郭帅手指一伸，“都给我老实点！不管你们跟谁混，也不管你们是谁的小弟，我谁都不认，我就认我大哥加代！谁说加代一句坏话，我弄死他！不信你们就试试。我哥稳重，你们瞧好了，看我能不能收拾你们。奔头，走，跟我去喝两杯。”
“好嘞。”高奔头拉着女友，跟着郭帅趾高气扬地离开了饭店。洪姐赶紧打电话，让老洪和几个兄弟去医院。
加代带着虎子、老八、鬼螃蟹、马三他们到了。加代一挥手，“姐，帅子呢？”
“哎呀，代弟，帅子走了。”
加代又问：“老洪咋样了？”
“送医院了，被帅子给砍了。”
“姐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
加代说：“姐，你没事就好。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。”
“不是，老弟，你跟帅子说一声，别这样搞了。再这样搞，以后谁还敢来这儿吃饭啊？我倒不是怕得罪他们。老弟，你现在混到这个份上了，尽量少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不说这个了。姐，你没事就行，你别管，这事我来摆平。”
洪姐说：“你哥能处理好。那个老洪我也知道，以前也是个狠角色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去找他。”
加代他们离开洪秀琴的饭店，去了郭帅的夜总会。一伙人在夜总会喝了一会儿酒。加代说：“敢败坏我名声，打着我的旗号骗人，走，咱们去医院找他！”
加代带着二三十号人来到医院。原本老洪身边有十来个小弟，在洪姐的饭店被郭帅打伤了七个，只剩三个没受伤的陪着老洪。
加代一来，那三个小弟就叫了声代哥。加代问：“你洪哥在哪儿呢？”
“里面躺着呢。”
“哦，行，我去看看。”
一个小弟说：“代哥，我没别的意思……”“你家兄弟咋回事啊，咋一点都不瞧得上我们呢？完全没把洪哥放眼里。洪哥可生气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知道了。哎，是不是他砍的？”加代指了指郭帅。郭帅一看，“对，就是他。”
加代问郭帅：“帅子，下次还干这种事儿不？”
“哥，下次不敢了，下次我直接把他脑袋剁了。”
加代一听，跟那三个小子说：“得了得了，我也不跟你们啰嗦了。我家兄弟就这脾气，我也跟你们说不清。”三个小子愣住了，一声不吭。
加代推开门，坐到老洪旁边，“咋样了，好点没？今晚这事儿太突然了，我在外面喝酒呢，都没想到会出这事儿。我一听说，酒都没喝完就跑过来了。听说砍到脑袋上了，现在咋样？清醒不？能听到我说话不？”
老洪瞅了加代一眼，“你来干啥？假惺惺的。”
“洪哥，你这说的啥话呢？我是来看你的。你也别挤兑我，咱们有啥说啥。反正把你砍了，这事儿得说明白了。要不你心里老有个结。心里老有结，多累啊。洪哥，你说吧，你想咋办？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？”
“老弟，你这是来跟我讲和的吧？”
“对，你就直接说你的条件。我看看你咋想的。”
“行，老弟，那简单，给我拿钱。”
加代问：“拿多少？”
“一千万。”
“多少？”
老洪说：“一千万。我不是没见过钱。你想拿两三百万就打发我？没一千万不行。”
加代点点头，“行，还有别的要求不？”
“嗯，再给我买个房子，我要别墅。”
“哦，还有啥要求？”
“我看你那车也不错，给我买一辆跟你一样的。”
加代问：“哦，你知道我那啥车不？”
“不知道。我看挺大的。”“我挺喜欢的。”
“还有啥要求不？”
“就这些。加代，你做到了这些，我就原谅你了。”
“好嘞，我明白了。你好好养病，我回去准备准备，把钱给你送来，行不？”
“兄弟，你答应了？”
“答应了。”
“那行，你走吧，路上小心点！”
“好嘞，大哥，你好好养病。”加代朝病房外摆了摆手，转头看见老洪的三个兄弟，问：“你们吃饭没？”
“吃了。”
“没吃的话，我让马三请你们吃去。既然吃了，那就去走廊窗户底下蹲着吧。”
“啥？”
“去走廊窗户底下蹲着，快点！”
“代哥，这是啥意思啊？”
“没啥意思。”加代一眨眼，丁健、孟军他们一指，“我哥让你们去窗户边蹲着，没听见啊？快去蹲着！”三个小子老老实实蹲着去了。
马三一看，“哥，你这是啥意思啊？”
加代说：“你们都不用动手，我自己去。郭帅，车里有没有大砍刀？”
“有啊，哥。”
“拿来给我。”
“好嘞。”郭帅下楼去车里把大砍刀拿了过来。加代接过刀说：“你们都在门口守着。”
郭帅一看，“不是，哥，你要干啥？我进去吧。”
加代一摆手，“不用，都不用。你们看好那几个小子就行。他不是侮辱我吗？我自己去出这口气。”
加代背着大砍刀走进了病房。老洪一看，“老弟，你不是走了吗？”
“洪哥，你刚才要那些东西是不是有点少了？你别吃亏了呀！我觉得有点少，要不你再要点啥？毕竟我兄弟给你砍那一刀可不轻。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砍的，多没面子啊。”
“我，暂时想不到要啥了。”
“那你再想想呢？”
老洪一听，“老弟，你这是啥意思？”
“我想再给你点东西。”
“你想给我啥啊？”
加代说：“我给你个机会。”老洪问：“啥机会啊？”
“给你个早点见阎王爷的机会！”加代说完，抽出大砍刀就朝老洪砍去。老洪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，加代一顿猛砍。看着老洪身上鲜血直流，跟手机快没电似的，加代才停了手。他拎着刀走到走廊，对老洪的三个兄弟说：“等老洪救回来，你们告诉他，今天要不是看他岁数大，我早砍死他了。为啥砍他？就是要让四九城的人知道背后骂人啥下场，什么话能说，什么话不能说。今天留他一条命，以后给我老实点。再敢这样，绝不放过他。叫大夫抢救他吧。”说完，加代带着兄弟就走了。
医生一看老洪这模样，开玩笑说：“加代这是要捧红朝阳医院啊，给医院送业绩来了？”
到了楼下，加代突然说：“帅子。”
“哎，哥，咋了？”
“我他妈忘了跟他要钱了！”
郭帅说：“现在上去也没用了，他都昏迷了，马上进手术室了。”
加代说：“那你去问问那些债主，统计下他欠多少钱，明天一分不少地给我要回来，还给人家。”
“好嘞，哥。”
第二天，老洪刚醒，郭帅就到了：“给钱！”
“啥钱呀，兄弟？”
“你在外面吃喝玩乐不给钱啊？”
“兄弟，我哪有钱啊？”
“没钱是吧？”郭帅亮出卡簧，“不给钱，我把你刚缝的线全拆了。”话音刚落，病房里一股臭味。郭帅捂鼻子说：“我说话当放屁呢？”
“不是，兄弟，我是吓得拉了。到底多少钱？”
“600万！”
“我打电话，让我大哥给你打过去好吧？”
“你打吧。”
老洪打了个电话，让大哥把600万打到了郭帅的账户上。郭帅按统计数字，把钱还给了那些债主。老洪那三百万的欠账，我帮他给还了，自己留了三百万。结果老洪被加代给砍了，这事儿在四九城江湖上传得可欢了，大家没事就聊这个。老洪这回脸丢大了，不报这仇，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啊？
洪毅门赶紧给头沟的宇老板打电话：“宇哥，是我。”
“老洪啊，咋这声音呢？”
“我的事儿你一点没听着啊？”
“啊？咋了？”
“你不来看看我啊？我差点儿就没了。我在朝阳医院住院部五楼呢，你来一趟。”
“行嘞。”宇哥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宇老板到医院，推开病房门一看，吓了一跳：“哎呀妈呀，洪哥，咋回事儿啊？”
“被人砍的呗。”
“谁砍的啊？为啥啊？”
“加代砍的......”老洪就把事儿跟宇哥说了。
宇哥一听，说：“老洪，不是宇哥说你，你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。你刚回来咋不交点人呢？你咋就不服老呢？”
“我不是不服老。宇哥，我不踩他我咋上位啊？我比他大二十多岁，当他爹都够了。我图啥呀？不就是为了名气嘛？不说了，没意思。你说咋办吧？”
宇哥问：“啥咋办啊，老洪？”
老洪说：“把我砍成这样，你不替我报仇啊？你得给我讨个说法啊？”
“老洪啊，你都65了。我跟你说了多少次，你回来之后，趁现在还有点名声，我拿钱捧捧你，你就好好享福呗。在社会上有个好名声，小辈们崇拜你、尊重你，不就得了。你还瞎折腾啥呀？非要惹这事儿......”
老洪一摆手：“行了，说那些没用，你就说现在咋给我报仇吧？”
“唉，我给你想办法吧。”
老洪一听，说：“唉，宇哥，你这么说就对了。你回去吧。”
“老洪，我听说过这个加代，在社会上挺有能耐。门头沟好几个老板都栽他手里了。”“我不管他是啥大人物还是妖魔鬼怪，你就说管不管我？要管，你就给我想辙，行不？”
“好好好，我还能说啥呢？这样吧，我不给你打包票，也不说空话，我尽力帮你，行不？你心里得有个谱，人家可不怕咱们。我尽量给你要点钱来。我找我朋友给你争个面子。你拿上钱，也有个台阶下，行不？”
老洪说：“钱少了可不行，我先说好，少了肯定不成。”
宇哥问：“那你要多少啊？”
“少于一千万，那肯定不行。”
宇哥一听，火了：“你这条命值一千万？”
“宇哥，我跟你说过，我在你这儿值一个亿。没有我，你当年就没了。没有我，你能有今天？你别忘了你当年怎么跟我说的。你怎么求的我？刚出事那会儿，你跪在我面前，求我别把你供出来，说你会救我。”
“我大哥没救你吗？”
“救了。我没说没救啊。”
宇哥说：“既然救了，你现在这么激动干啥？”
老洪说：“那你不得给我把这事儿办了？”
“老洪，我对你咋样？”
“咋样？你把这事儿办了再说。给我办好，行不？你要办不好，我也不在外面躲了。我回去把当年的事儿全抖搂出来。”
宇哥一听，连忙说：“我给你办，我给你办。你好好养着。”
“行。”
“我给你带钱来了。”
“一百万。大箱子给你搁这儿了。这几个兄弟在这儿照顾你，你花点钱，别抠抠搜搜的。”
“知道了，你走吧。”
“行，我走了。”宇哥点点头，出了病房。
上了车，宇哥给门头沟做房地产的韩老板打了个电话，“老韩啊。”
“哎，宇哥。”
“你在公司呢？”
“在呢。”
“我在门头沟开矿，不怎么去市里，跟市里那帮人不大熟。”“我整天都在矿上混，你老往市里跑。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加代的家伙？”
“加代啊，我听说过，那家伙挺狠的，但我没跟他打过交道。咋了？他跟你啥仇啥怨？”
“他把老洪给砍了，老洪让我替他出头……”宇哥简单讲了讲事情经过。老韩一听，连忙说：“哦，这样啊，那你先回来，咱们兄弟几个聚一块儿合计合计，看看咋整。别一个人在市里瞎晃悠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宇哥说完就回了门头沟。
回到门头沟后，一行人来到了老韩的公司，七八个颇具实力的大老板齐聚一堂。宇哥率先打破沉默：“咱也别绕弯子了，如今这事儿发展到这个地步，甭管是洪毅缠着我，还是咋回事，念着当年的情分，我必须管，对吧？大家给我出出主意，这事儿咋整？”
其中一位老板思索片刻后说道：“这事儿嘛，如果他要玩社会那一套，我们也不惧。就钱这方面，买他条命我们也负担得起。但咱们毕竟是正经做生意的，不能这么冲动行事。为了洪毅闹出人命，实在不值当。他不就想要钱和面子嘛，咱就让加代出点钱，让他心里舒坦舒坦不就行了。大家看看谁人脉广，找找和加代关系不错的朋友，从中斡旋一下，让加代赔点钱就成。”
宇哥点头称是：“行，大伙就辛苦辛苦，动用动用关系，打打电话问问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七八个老板纷纷拿出手机，开始利用自己的人脉四处打听。老韩有个朋友叫亮子，在建筑工程领域颇有建树，生意做得有声有色。亮子平日里常去陈红经营的RED HOUSE消遣娱乐。
受老韩所托，亮子来到RED HOUSE，见到陈红便问道：“你是不是和加代认识啊？”
陈红一脸自豪地回道：“他可是我哥！”
亮子赶忙说道：“门头沟有个搞房地产的大哥，我在他手底下做工程，和他关系处得挺好。前阵子加代把他朋友给砍了，现在那大哥和几个朋友心里挺不痛快。这七八个大哥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他们的家产加起来超过20个亿都不止。你想想，这样的人哪个不是精明过人？要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加代，加代可吃不消。不过他们现在也想给加代个台阶下，就希望加代服个软、道个歉。他们跟加代不熟，你要是认识加代，帮忙传个话，两边都落个好。以后那帮大哥常来你这消费，你这生意不得火爆起来啊？”
“亮哥，你知道我和代哥啥关系不？”陈红反问道。
“你们啥关系啊？难不成你俩有啥特殊关系？红，我跟你说，我挺喜欢你的。我……”
陈红不耐烦地摆摆手：“亮哥，我今儿不想跟你聊这些。我心里只有我加代哥，为了他我啥都愿意做。”
“红啊，你难道不喜欢我吗？你不知道我上个月为啥离婚吗？你咋能这么说话呢？”亮子一脸委屈。
陈红疑惑道：“你这话啥意思？”
“哎呀，红，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有好感，没想到你喜欢的是他。他哪点能比得上我？在四九城，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？我有自己的砂场，还有自己的建筑公司，别的不说，一年至少赚100多万呢。你咋这么傻呀！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，当务之急，你给加代打个电话，探探口风，看能不能给个面子，赔点钱。”
陈红坚定地说：“我肯定站在代哥这边，不可能帮你。亮哥，我先走了，我得去告诉代哥有人在背后算计他。”
亮子着急了：“小红，你咋这样啊？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？我离婚就是因为你啊。这么多年我来你这消费，可不是单纯把你当老妹。虽然我嘴上叫你老妹，但我心里把你当宝贝一样疼。你咋能现在跑去帮加代呢？”
“去你的，肉麻死了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？我走了。”陈红怒目而视。
“小红，你站住。”亮子急切地喊道。
“干啥啊，亮哥？”陈红停下脚步。
亮子赶忙说道：“你帮我给加代带个话行不？这事儿要是成了，韩哥那边给50万，我分你10万，咋样？”
“就算给我100万，我也不会帮你，我只站在代哥这边。亮哥，我先走了。”陈红毫不犹豫地离开了。
“你这女人咋这么不识好歹？你这是要坏我好事啊！”亮子气得直跺脚。
“我坏你啥好事了？代哥做事没毛病，换做是我，也会这么干。”陈红毫不示弱。
亮子气急败坏道：“你咋就听不懂人话呢？你知道人家的背景有多强大吗？你就不能给加代打个电话，说说情，让他赔点钱吗？”
“我不会帮你的，你该干啥干啥去吧！”陈红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陈红出门后立刻上了车，发动车子便给加代打电话，带着哭腔说道：“哥，你在哪儿呢？”
加代一听是陈红，温和地问道：“小红啊，有事吗？”
“哥，你忙不忙？我想立刻见到你。”陈红焦急地说。
“小红，你先别哭，慢慢说。到底咋啦？”加代关切地问道。
“哥，见面再说吧。我知道你在八福酒楼，我这就过来。”说完，陈红挂断电话，驱车前往八福酒楼。
不久后，陈红赶到了八福酒楼。加代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微微肿起的脸颊，心疼地问道：“哎哟，红，你来得挺快啊。你这是哭了吧？脸咋肿了？”
马三见状，坏笑着朝丁健和孟军使了个眼色，三人一同走出了包间。大鹏也借口去后厨烧水，跟着离开了。加代有些纳闷：“你们都别走啊。”
马三笑着说：“哥，我们出去上个厕所。”
大鹏也赶紧附和：“我去烧点水。”
众人离开后，包间里只剩下加代和陈红。加代轻声说道：“老妹，到底发生啥事了，你说吧。”
“哥，我这辈子可能没机会成为你的女人了。”陈红情绪低落。
“老妹，你说啥胡话呢？”加代摸不着头脑。
“哥，我当你的朋友和妹妹没毛病吧？”陈红接着说。
“那当然，这不是废话嘛。咋突然说这个？”加代更疑惑了。
“哥，有人在算计你，要找你麻烦。”陈红急忙说道。
接着，陈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加代说了一遍。最后，她真诚地说：“哥，我不是想在你面前讨好你。就因为我要给你通风报信，他就打我。我不指望你为我报仇，但你要记住老妹对你的这份心意。也许我在你心里微不足道，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。哥，我得回去了，我的夜总会能不能继续开下去我也不在乎了。”说完，陈红起身朝门口走去。
加代连忙喊道：“哎，小红，小红！”
“哥，我不想给你添麻烦，你自己注意安全，我走了。”陈红头也不回。
“小红，你站住！他简直是疯了！有我在，谁敢砸你的夜总会？走，我跟你去看看。”加代气得站起身来。
来到门外，加代对着马三吩咐道：“马三，通知兄弟们去陈红的夜总会。”
“好嘞，哥。”马三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。
一行人开车前往RED HOUSE。在路上，马三已经通知了二十多个兄弟。等他们到达的时候，亮子已经离开了。加代对陈红说：“你给亮子打电话，就说你要找他。”
陈红拨通电话：“亮哥，你在哪呢？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“哟，知道错了？后悔了？”亮子得意地说。
“嗯，我后悔了。”陈红故意说道。
“行，你来吧，我在饭店呢。”亮子挂断电话。
加代带着二十多个兄弟来到亮子所在的饭店。亮子一看到加代，瞬间慌了神，跌跌撞撞地迎上前：“代哥，您好啊。您啥时候来的？”
“你就是亮子吧？”加代冷冷地问道。
“对，我是亮子。”亮子紧张得声音都有点颤抖。
加代盯着他问：“陈红的脸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哥，您别听小红乱说，我俩就是闹着玩呢。其实是我一个朋友瞎操心，找到我，让我帮忙传话。您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亮子连忙解释。
“我往啥心里去？你知道我找你干啥不？”加代语气不善。
“哥……”亮子刚想说什么。
加代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，亮子被打得不敢动弹。“哥，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亮子赶紧认错。
加代又是一巴掌：“你错哪儿了？咋错的？”
“我站在这儿就是错。”亮子吓得赶紧回答。
加代连着扇了亮子十来个耳光，亮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：“哥，我真错了，我再也不敢了。我要是再胡说八道，任由您处置。求您放我一马吧。”
加代指着亮子说：“我不为难你，你太嫩了。我听说你有个砂场？”
“对，就一个小砂场，还接了点建筑活。”亮子低着头回答。
“你记住，眼里得有尊长。我打你，你有意见吗？”加代严厉地问。
“没意见，绝对没意见，代哥打我那是瞧得起我。是我做错了事。”亮子赶紧表态。
加代说道：“你给你朋友打电话，说我在这儿，我要跟他聊聊。”
“哥，真要我打啊？”亮子面露难色。
“让你打你就打！”加代一声令下。
亮子拿起手机拨通号码，说道：“老韩啊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质问声：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亮子不耐烦地回应：“就叫你老韩啊，不然叫啥？我代哥就在我旁边坐着呢，他要跟你通话。你给我老实点儿，说话注意着点儿。要是说错话，我他妈收拾你。”说完，亮子把手机递给加代，说：“哥，给你。”
加代接过电话，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对方反问道：“你是谁呀？”
加代直接表明身份：“我是加代。你不是要找我吗？”
老韩听到后，赶忙解释：“哦，你好，哥们啊，不是我找你，是我一朋友找你。”
加代淡定地说：“谁找我都一样，你来吧。”
老韩接着说：“不是，哥们儿，可能有些误会，话可能传岔了。我想说的是，我们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谈，没恶意，你别多想。”
加代还是那句话：“我没多想，谁找我都行。是你来找我，还是咱们约个地方，我去找你？”
老韩继续解释：“哥们，你这么说不就有敌意了吗？我跟你说，你打的那个老洪跟我认识好多年了，我们不想跟你闹不愉快，就想跟你聊聊，跟老洪那边把事儿圆过去，别因为这事儿产生矛盾，多不好啊，这就是我的想法。”
加代疑惑道：“啊，这事儿我咋不知道呢？”
老韩说：“我是门头沟的，离这儿不远。”
加代坚定地说：“哦，你听好了，我不管你是谁，你来找我，我在四九城等着，你来多少人都不怕。来了给我打电话，我等你。”说完，加代挂断了电话。
亮子见状，问道：“哥，吃饭没？”
加代反问：“你吃了吗？”
亮子笑着说：“我吃过了。哥，我想再陪你吃点儿，跟这些哥们喝点酒，行不？哥，能跟你喝酒可是我的荣幸。”
加代点点头，安慰道：“刚才的事儿别往心里去。我也是因为你跟小红……”
亮子拍着胸脯说：“你放心，我都懂，你看老弟以后的表现吧。咱们交个朋友吧。”说着，小亮伸出手，加代跟他握了握手。加代说：“我走了。”
小亮一直把加代送到大门外，直到加代和兄弟们开车离开，他才转身离去。加代带着兄弟们去了陈红的夜总会。
另一边，老韩把那些老板都召集过来，把加代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。老韩发愁地说：“宇哥，我们本来没恶意，就是想和谈，现在弄成这样了，你看咋办？”
有个不太了解社会人的老板提议：“宇哥，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，咱们一起去会会他。我就不信了，加代能有多牛。他的脾气还能大过咱们的钱？难道咱们还怕他不成？多叫些人一起过去。”
宇哥想了想说：“这样吧，我有个办法，大家听听行不行。”
老韩赶紧说：“宇哥，你说。”
宇哥接着说：“一会儿大家分头去找社会上的人。明天我带你们几个约加代谈，老韩带社会上的人在城外等消息。能谈好最好，谈不好就通知老韩带人过去动手。你们觉得咋样？”
老韩点头称赞：“行，这个主意好，可进可退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。商量好后，众人便分头行动起来。
第二天上午，老韩带着十来拨社会上的人，共三百多人在城外等候消息。
老韩带了六个人进城。十点整，宇哥给加代打电话：“老弟，我是门头沟的。老洪叫我宇哥，你咋叫都行。我想拜访你，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，咱们坐下来谈谈，行不？我保证没恶意，我身边这些朋友都是做生意的，都有点背景，也想跟你认识认识，你给个面子，中午一起吃个便饭？把这事儿说清楚，不然你心里不痛快，我心里也有疙瘩，对吧？”
加代问道：“你们几个人？”
宇哥回答：“我们七个人。当然了，如果谈得拢，就我们七个。要是谈不拢，可能会来好多人。”
加代冷笑一声。宇哥急忙说：“哥们，你别笑，我是认真的。我们很有诚意的。”
加代说：“行。去哪儿？”
宇哥说：“我订在了朝阳区的海鲜酒楼，咱们去那儿吃饭，咋样？你知道那地方不？”
加代说：“哦哦，我知道。”
宇哥说：“我到地方给你打电话。”
加代说：“行行行。”
宇哥说：“那我过去了。”
加代说：“好的好的。”说完便挂了电话。
宇哥得意地说：“你看，到底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。能不打就不打，把酒给他灌服了。喝顿酒，交个朋友多好。只要他来，我就能说服他。他敢得罪咱们吗？走！”
到了海鲜酒楼，宇哥给加代打电话，告知他在222包厢。马三着急地说：“哥，我叫人过去收拾他吧。”
加代摇摇头说：“没意思。”
马三不解地问：“哥，那咋才有意思？”
加代又问：“要是往包厢里扔五根小管子，会炸死人不？”
马三说：“说不准。要是扔在脚下，肯定能炸死人。”
加代接着问：“要是把火药抠出一半，威力是不是就小了？”
马三说：“那肯定啊。哥，你啥意思？”
加代说：“别把人炸死。弄5根小管子，把火药抠出一半。”
马三说：“行，把大志叫上。”
几个大哥在222包厢里，宇哥正靠在落地窗旁往下看。王瑞开车，载着加代、马三和大志到了。车停在楼下，加代拨通电话：“宇哥。”
宇哥边接电话边往下看，问道：“唉，兄弟，你到哪儿了？”
加代说：“我还有十分钟。”
宇哥说：“行行行。我们等你。”说完挂了电话。
加代把宇哥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，他对马三说：“你先把玻璃砸了。大志，玻璃一碎，你就把小管子扔进去。”
马三和大志下了车。马三捡起一块砖头，朝着宇哥靠着的窗户扔过去，“啪嚓”一声，宇哥吓了一跳，喊道：“唉，唉......”
大志迅速把五个捆在一起的小管子扔了进去。五根小管子滋滋冒烟，宇哥大喊：“快跑，小管子......”可已经来不及了，只听“轰”的一声，包厢里七个人伤了五个。
马三和大志上了车，王瑞一脚油门开走了。加代给朝阳分公司经理老秦打电话：“秦哥啊。”
老秦应道：“唉，代弟。”
加代说：“我往朝阳海鲜酒楼222包厢扔了几个小管管。”
老秦惊讶地说：“啊？”
加代说：“没死人，你放心。一会儿你过去看看，我这边有点事儿，去吃个饭，你把这事儿处理一下。”
老秦无奈地说：“不是，你让我处理啥呀？老弟。你这是……”
加代说：“哎呀，你赶紧处理吧，这事你亲自带队，省得别人麻烦。我喝酒去了。”
老秦还想说什么，加代已经挂了电话。
还没等老秦张嘴说话呢，加代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。老秦气得把电话随手一扔，嘴里骂骂咧咧道：“艹，这家伙真不把我当外人，我他妈算什么呀？”
虽说心里气不过，可老秦还是带着人赶到了事发地点。五个受伤的人赶紧被送去了医院救治。这时，两个没受伤的人里，那个姓张的老板赶忙跑到老秦跟前，急切地说道：“阿 sir，我跟您汇报下，我们怀疑这事是加代干的。”
老秦一脸疑惑地问道：“谁是加代啊？”
张老板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就是当地的流氓头子。”
老秦挠了挠头，说：“我咋不认识这人呢？那为啥怀疑是他炸的你们呀？你们有啥证据不？还有你们是干啥的？跟我回局里，我得好好调查调查。”
张老板有点不情愿，连忙推脱：“不是，我还有事呢。”
老秦严肃地说：“你别强调有事了，跟我回去配合调查调查。”
就这样，这两个人被带到了朝阳分公司，这一问就问了两个多小时。老秦盯着他们，郑重其事地说：“我最后再问你们一遍，到底有没有证据？要是没证据还在这胡言乱语，那可就犯诬陷罪了啊。”
张老板犹豫了一下，说：“不是，我感觉……”
老秦打断他的话，追问道：“我就问你有没有证据？没证据那就是诬陷。是加代干的吗？”
老张一听这话，马上就明白了老秦的意思，赶紧说：“不是。”
老秦接着说：“我重新问，你们也重新回答。”
不得不说，问话是门技术活，也是门艺术。结果呢，询问记录上压根就没提到加代的名字。最后老秦又问：“前面你们怀疑是加代干的，我要不要去调查一下加代呢？”
回过神来的张老板赶忙摆摆手，说道：“不用不用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老秦又追问：“确定吗？”
张老板斩钉截铁地回答：“确定。跟加代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随后，这两个人被放了出来。刚一出朝阳分公司的大门，老张就给老韩打了电话：“老韩啊。”
老韩在电话那头问道：“哎，咋样了？需要我们过去不？”
老张叹了口气说：“不用了，别过来了，来也没啥用了。”
老韩一头雾水：“啥意思啊？”
老张压低声音说：“往包厢里边扔小管管了。”
老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什么？”
老张又重复了一遍：“往包厢里扔小管管。”
老韩以为老张在开玩笑，笑着说：“老张，别逗了。”
老张认真地说：“不是笑话。老宇的脸都毁容了，老冯的腿都露骨头了。回去吧，这架打不了。”说完，老张就把电话挂了。
老韩半信半疑的，决定到朝阳去一探究竟。等他到了医院，看到伤者的惨状，一下子就全明白了，二话不说就回家去了。
此时，老洪正躺在病床上等着消息呢。病房的门突然开了，一个人走进来问道：“哎，认识我吗？”
老洪定睛一看，说：“你是马三吧，是加代的兄弟？”
马三笑着说：“对，我来看看你，瞧瞧你现在恢复得咋样了。”
老洪说：“挺好。”
马三说：“挺好是吧？”说着一回头，喊道：“都进来！”
只见虎子、老八等七八个兄弟鱼贯而入，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。马三走到床边，一把掀开了老洪的被子。老洪吓得一哆嗦，问道：“兄弟，你这是干啥呀？”
马三冷冷地说：“你别动。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我们找麻烦。”说完一回头，“来！给我把小管管绑上。”
立刻过来四五个人，在老洪身上绑了十来根小管管。老洪吓得一个劲地求饶。马三大声说道：“你不是不服气吗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敢收拾你？今天我就送你上西天。”
老洪哭喊道：“兄弟，我服了。”马三点燃了小管管，老洪一下子就吓昏过去了。
其实啊，那些小管管里的火药早就被掏空了，根本炸不了。马三戴上黑白无常的脸谱，端起一盆冷水把老洪泼醒了。老洪迷迷糊糊睁开眼，惊恐地说：“我不想死啊。我这是死了吗？”
戴着黑白无常脸谱的马三说道：“跟我走吧。”
老洪苦苦哀求：“大哥，我不走，我要回门头沟，我再也不来四九城了。”
马三眼睛一瞪，老洪又晕了过去。
马三带着虎子、老八等兄弟离开了病房。没过几天，老洪就要求转院回门头沟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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